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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故事】蔡树南:与“魔”共舞

发布时间:2019-07-09 浏览:10725次 来源:文化黄梅公众号

    曾经,对自己的退休生活做过无数种假设,也有些许的期待。唯独没有想到的是,在即将步入“夕阳无限好”的关键时刻,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之前的所有期望碾磨得粉碎……

    那是去年腊月二十三,因为咳嗽的缘故,妻子逼着我去县中医院。胸透、CT检查,报告单上显示:左肺结节,局部阴影,建议去湖北肿瘤医院做进一步检查。看着妻子和女儿的一脸凝重,我对自己的病情大概已猜出了八九分。

    当晚,一夜无眠。躺在床上,隐约看到身边人,过往事从脑海里不停划过,整个身体就像被浇了一盘冷水,从头凉到了脚。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,有着十年“爱心义工”经历的我,应该算是个好人吧,老天怎舍得让好人受如此大的痛苦与折磨?整个晚上,在胡思乱想中度过……第二天,女婿开车送我到武汉。又是一通检查,几天下来,结论出来了:左肺小细胞恶性肿瘤。

    或许是刚开始有了坏的打算,结果出来后,反而镇定下来。当然,我知道,这个春节注定是要在医院里度过。

    医院的院区林木苍翠,风景秀丽,湖光山色,鸟语花香。这样的公园式环境,可能是专门为我们这些患者设计的吧。或许,它对调节病人的情绪,加快病人康复有所帮助,我这样想。

    于是,我住进了放化疗楼11楼1房1床。好兆头,妻说,这预示着你一定会坚强,一定会没事,一定,一定……我居然信了。     

    人们常常把医护人员誉为“白衣天使”,而肿瘤医院的“天使”们则要长期与各种癌症打交道,他们看似在与癌为伴,与魔共“舞”,实则是为了精心布置对各类“恶魔”的绞杀。

    我庆幸,在这里,我遇到一个很棒的治疗团队。

    主治医师胡柳,是一个很细心也很负责的女博士。人长得精致美丽,却有一点点的腼腆。鉴于病灶距离肺门较近,胡医生说我不适合做手术,只能实行放化疗结合治疗。我知道医院对每个患者的治疗方案都很严谨,我的治疗方案得到治疗小组负责人、主任医师徐红斌的肯定,并由治疗小组集体讨论通过后报分管院长审批。

    既来之,则安之。既然医院安排,我必须无条件服从。

    在治疗过程中,胡大夫对每一个治疗环节都非常仔细,非常认真。查房的时候,总是关切地问我有无不良反应?饮食如何?睡眠怎样?我只要是说哪里不舒服,她就认真记下,当天迅速作出处理。

    放疗是整个治疗中耗时最长、也是最难熬的过程。放完30个疗,我已经在医院连续呆了五十多天,嗓子疼痛难忍,颈部奇痒无比,妻有些担心,我更是心浮气躁。期间,胡柳大夫多次对症下药,为我减轻痛苦,还经常检查我放疗定位贴膜有无脱落,几次到病房为我重新贴膜。说,如果贴膜脱落或者印记消失,需要重新定位,每一次就得多花1500元呢。

    遇到这么认真细心的美女大夫,又碰到宅心仁厚、技术精湛的专家教授。这,或许是上苍开始回过头来对我的特别眷顾吧。

    徐红斌,一个极其负责而又和蔼可亲的肿瘤专家。每次查房,对病人都是不厌其烦询问,并亲手触摸肿瘤容易转移的地方,摸的时候,脸上总是挂着自然的微笑。都说微笑是女人的专利,其实,徐主任的笑也很有感染力,每每看到他的微笑,我便对治病有了信心,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重症患者。

    在医院,于患者而言,接触最多的是护士。第一天打针,是护士组长黄金萍,大家管她叫黄老师。“我们是老乡,大老乡” 听说我是黄梅人后,黄老师告诉我,她是黄冈人。还让我不要有太大的心里压力:在这里,有这样一句话叫做“治病救人交给医生,调整心态交给自己”只要有一个好的心态,就能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。于是,我一直坚持做好自己的本份:就是保持好的心态。

    朱亚是我的管片护士,也是我见到许多护士当中最爱笑的一个。这位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本科生。高挑的身材,圆圆的脸蛋,微笑的时候,脸上总是露出浅浅的酒窝。记得朱亚来病房打针,看到我伸出的双手到处都是针眼,血管是肿的,手臂是青的,小朱不知如何是好。我说,打吧,我可以的。小朱一针扎下去,我痛得咬牙切齿。缓过一阵后,我却若无其事对她说:其实,你打针一点也不痛,真的,刚才我是逗你的。小朱脸色微红,羞涩地对我微微一笑,正是这莞尔一笑,让我们成了忘年之交。

    后来,小朱抽空写了一篇笔记《不想对你说再见》,发表在文化黄梅微信平台上,这是她表达对我的祝福和祈祷,也是湖北肿瘤医院一贯坚持不对病人说再见的职业操守。

    像朱亚这样爱笑的护士比比皆是,鲍丹,黄金萍、乐丽、杨珍、叶佳,还有许多记不住姓名的,她们都是上帝派来的天使,用娴熟的“舞技”,用灿烂的微笑来拯救被魔怔缠身的患者于水火。

 

 二

    如果说省肿瘤医院的天使们“舞技”精湛,医术高超是出了名的话,那他们医风医德也是让人赞不绝口。

    刚来武汉,有朋友告诉我,重病住院,要给主治医生和专家送红包,这样会得到医生的特殊关照,还说这是所有医院的“潜规则”,我不以为然。说实话,在单位的时候,我没送过红包,也从来没有接受过别人的红包。鉴于这次情况特殊,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让妻去操办。

    趁着没人的时候,我们经常守着胡德胜副院长和徐红斌主任的办公室门口,胡院长是我的老乡,也是帮助我入院并亲自看片诊断的教授,徐主任是我整个治疗过程中的责任专家,他们的态度决定着我今后治疗的效果。好不容易等到胡院长进入办公室,刚想跟着进去就听“嘭”的一声,接着从门里传来反锁的声音。俨然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,对周围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,根本不给我们任何“作案”的机会,当然,同样的方法在徐主任那里同样以失败而告终。

    领导不行,我们就接近主治医师。终于逮到机会,那是第三次入院后,我和妻在会议室等医生安排病房。这个时候只有我俩和胡柳大夫。我跟妻使过眼色,她敏捷地把红包塞进胡大夫的白衣大褂兜里,等她反应过来后,我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……

    第二天查房,护士长鲍丹把妻叫到走廊,交给她一张收据,原来是胡医生敌不过强扯硬塞,只好将红包给我交了住院费。鲍丹一脸严肃:你们住院的时候不都签了“拒送红包承诺书”吗,怎么出尔反尔?妻满脸通红,好不尴尬,我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。后来知道,每个患者住院的时候都要与医院签订拒送红包承诺书,原来拒收红包是肿瘤医院的“家规”。

 

    化疗和放疗是癌症患者必须要经过的治疗环节。放疗的副作用较大,最常见的是恶心伴有呕吐反应,人的味觉完全丧失。刚化疗结束,见到饭菜就想吐,只能喝些稀饭来吸收那可怜的一点营养。一般在这个时候,妻会板着脸逼我一口一口吃,说是不吃饭就没有力气跟癌抗争,她说这是医生说的。并一直看着我,怕我耍赖。我委屈但不敢跟她对抗,只有在背后骂她是“纪检委”,不干别的事,老是盯着我这个有“问题”的人。多次反抗无果,我只有坚强,别无选择。 

    入院几近半年,我见过各类癌症患者,在这些患者当中,有锦衣富豪,也有布衣百姓。他们最大的89岁,最小的还在读初中。入院前,我猜想,肿瘤医院的氛围一定是沉闷的,患者及其家属的心情也肯定是沉重的。然而,当我住进“十一楼”的时候,却看不到这些。这里的医患关系和谐,气氛也很融洽。医生护士在完成治疗任务之余,偶尔与家属患者相互调侃,病友之间也插科打诨,他们在病房里安分守己,出了病房便天南海北。下象棋,斗地主,聊天,散步……假如不是头上那些特有的印记,谁会把他们与重症患者联系在一起?

    与癌为伴,与“魔”共舞。湖北肿瘤医院的天使们,就是这样跟患者结伴同行,与癌症抗争到底,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。

    而我,也是传奇之一。

    刚入院,医生并不看好我的病情。除了恶性肿瘤外,还伴有低钾、低钠,加上十多年的高血压史。身边许多病友都在鼓励我,家在汉口的陈哥,与我病情相似,现身说法告诉我五分治五分养的治病心得,就是说治疗和心态调节各占五分,同等重要。我这人有一优点,只要别人说的在理,我一定照办。从此,我把不快的人和事渐渐抛开,遇事总往好的方面想。我的心态越来越好,没事的时候就走出病房,先后认识了许多病友,诸如武汉的李兄,孝感的小胡;还有“点点”小张,“阳光明媚”小王。相互加个微信,留个电话,甚至邀约出院后一起结伴旅游。

    曾经,在十一楼的黄梅老乡多达十人,晚饭后,病友家属一共二十多人聚聚在一起,听我给他们做“心理辅导”:癌症听起来很可怕,其实,它就是一个慢性病,只要我们认识它就不会害怕。黄梅下乡一中学生患淋巴癌,并转移到头部。由于家境非常困难,父亲很无助,甚至有了放弃的念头。在做他父亲思想工作的时候,顺便给了300元的慰问金,鼓励他一定要坚持,不能放弃。并建议他给自己制定几个“五年计划”,一个一个去努力,去实现。

    “老蔡,你心态这么好,又能做患者思想工作,干脆,你当黄梅抗癌协会会长”老郑一句玩笑,大家都跟着附议。虽然只是一句玩笑,我却从他们渴望的眼神当中,看到了对生命的坚守与期待。

    出院的时候,徐红斌主任拍着我的肩膀:老蔡,你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,从检查的情况看,你现在身体各项指标都不错,钾、钠也不低了,血压也正常了,肿瘤也不见了,心情也好多了。高兴之余,我忽然想起李兄跟癌细胞的一段对话:我要天天开心,气死你;我要餐餐吃饱,撑死你。我之所以能收到如此好的治疗效果,看来与我的心态有着直接的关系。

 

    当然,我知道,患者的心态只是一方面,真正对癌症的绞杀,还得依靠科学,还得依靠医护人员。因为,当“魔鬼”遇到天使,它只有逃之夭夭的份。